第239章 问心(二合一)
    那女子黑髮如瀑,清冷绝尘,身穿一袭宽大道袍、额头点一枚红痣,赫然是一名绝色女冠。
    而她的样貌虽然並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,但她的修为和气息,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。
    能够在这几个二品强者面前,悄无声息地降临,也就唯有大魏公认的万古之下第一人了。
    来者正是大魏国师,天命道道首,“命圣”许负。
    许负抓住眼前剑阁祖师奶的手腕,目光落在这青裙女子身上,颇有几分探究之色。
    此前,她已经知道这位剑阁的祖师奶一直在追杀顾芳尘,但並没有真正地接触过。
    对於这位渡劫失败,將自己重新封印,炼地脉为阵,以待后来之日积蓄力量的剑阁祖师奶,同样也是心生好奇。
    以如今施清光的神魂修为,其实基本上可以判断出,她当初並非渡劫失败,而是主动把自已封印,没有再衝击一品。
    这样的行为,和应白首封印天门这般反常,几乎是如出一辙。
    完全违反了修行者的正常本能,十分的诡异。
    一个人这么做,或许是出於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,但现在有两个顶尖二品,都做出了差不多的决定。
    除了这样的行为让他们感觉到了极端的危险之外,別无他想。
    再加上顾芳尘当时无头无尾突然问出来的那个问题“副墨,洛诵,瞻明,最许,需役,於謳,玄冥,参寥,疑始——这九个词,若为学道,何解?”
    这九个词的背后代表著什么,许负已经为顾芳尘做出了解答。
    但那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含义,在更深处,这九个词所牵涉的因果,大得没边了。
    许负在听到顾芳尘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,就已经感应到了其中无法计量的因果量。
    如此庞大的因果,甚至远远超过了“四相劫主”所背负的“劫海业轮”。
    “劫海业轮”本身,代表著的是世界不可遏制地走向毁灭的结局。
    换而言之,其本身,就是整个世界的因果线所拧成。
    除了修出此神通的“四相劫主”本人,因果可以与之对等,其他人,恐怕也只有“儒圣”谢谦可以打擂台了。
    要超过“劫海业轮”,就说明,其承载的因果超越了一个世界本身的因果!
    这也是当初顾芳尘能骗魔教骗得那么顺利的原因。
    谁能相信,居然还有人能够把“劫海业轮”抢了,自己背?
    哪怕魔教本来疯子就多,但说出去还是得被当成疯子!
    但偏偏,顾芳尘就是那个例外。
    对许负而言,顾芳尘是一道无解题。
    而那九个词,则是一道难题。
    其因果量虽然超越了“劫海业轮”,但却还没有到问出这个问题的顾芳尘本身这个级別。
    不过要想解开这道难题,也並不容易。
    从顾芳尘离开中原,直至如今,许负在参寥柱上,星天水镜之前,枯坐以观天命,终於理出其中所埋藏的秘密。
    这九个词,每个词,都对应了一个人,一个学道者,或者说传道者,是他们的命数。
    因果相连,晦暗不明。
    而许负也由此意识到了可怕的一点一倘若学道或者传道,就是施清光和应白首,想要躲避和提醒其他人的危险。
    那么如今这个世界恐怕已经是遍地疮痰了。
    “副墨”,即文字所垂,其牵连之人,便是谢谦。
    他是“儒圣”,也是天下公认的“文圣”,声望如树荫盖顶,大魏半壁江山由他而定,文脉由他而起。
    尧山书院存在了多久,由他而兴的文字,便传播了多久。
    “洛诵”,即传诵所播,所指向的人,是顾元道。
    或者说,是曾经占据了顾元道身体的夺舍者。
    此人应当便是谢谦的开山大弟子,但是在记载当中,谢谦的这位大弟子並没有姓名,因为他后来叛出了师门,似乎和魔教十上道还有所牵扯。
    许负特意仔细算了算,终於发现,这人,应该便是十上道当中的“揭”道,真正的创立者。
    也就是说,魔教的组建,也有谢谦的参与。
    “揭”道,实际上便是他手底下的人。
    真假世子此事,打从一开始,就是儒家和魔教自导自演,顾元道会同时接触儒家和魔教,也是有此原因。
    而“洛诵”这一条因果线,已经隨著夺舍者的神魂俱灭,黯淡无光,即將散去。
    “瞻明”,是目视明晰,指的是“般若莲月”。
    但並非现在这个般若莲月,而是那个真正的,被顾明珠所杀的迦楼罗公主般若莲月。
    一—
    -许负从发现顾芳尘身上有一条五百年前的因果开始,就联繫到了般若莲月的身上,只是没想到,两人的关係比她想的还要更加复杂一些。
    原本,这位迦楼罗的公主,才是应该传播“瞻明”之道的人。
    然而,她早已在五百年前,就被顾明珠所杀。
    自然,“瞻明”之道的因果,也隨之湮灭。
    至於“最许”,说的是是摩訶无量,“需役”是丁行风,前者正在逐渐黯淡,后者则已经消失许久,大概在四十年前,就已经被斩断。
    对应的,应该就是永安帝因为摩訶无量的预言,选择將丁行风虎符收回,令其退隱的时间点。
    “於謳”指的是“四相劫主”,“玄冥”的指向不太明確,但与今日在场的“败公”有所牵扯。
    这两条因果线,还有指向“副墨”的那一条,是目前最清晰的三条。
    “参寥”,自然便是许负自己,已经在漠海说法的那一天几近湮灭。
    以上这八条,已经有五条差不多被斩断,剩下三条,正是顾芳尘如今所追寻的目標。
    而最后,还有一根“疑始”的因果线。
    “疑始”,指的是迷茫而无所本。
    唯独这根因果线,许负没能算出来,究竟指向哪里,
    但是恰恰因为算不出来,她心里却已经明白了答案。
    许负抬起头,看向了顾芳尘。
    或者说,是他的身后。
    顾芳尘心中一动,也转过了头,看向身后。
    虚空之中涟漪泛起,一名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儒雅老者,骑著灵鹿踏空而来。
    他气息平平无奇,但任何看到他的人,都得抖一抖。
    哪怕是顾芳尘,此刻也是瞳孔紧缩,背后不由得有些发麻。
    老者呵呵一笑,与顾芳尘对视,深深看了他一眼:
    “小友,上次一別,倒是好久不见了。”
    “儒圣”,谢谦!
    顾芳尘料到了他会过来,但真的在这会儿跟谢谦面对面,还是有点头皮发麻。
    他现在虽然不能以表面上的境界来论战力,但实际上也尚且还只有三品实力。
    放在谢谦面前,如果现在不是有四个二品站在自己这边,恐怕谢谦要弄死他,也就是弹指一挥间。
    虽然目前谢谦在自己面前的,也依旧只是一个分身而已。
    谢谦之所以一直不现身,是在布置他的“万古同天”大阵,也是顾芳尘敢直接杀了“顾元道”的原因。
    要是他真身能抽出空来,顾芳尘也不至於那么狼绝。
    起码得留著“顾元道”的魂儿,塞进“蕴神瓶”里面,这会儿就能拿出来在谢谦面前晃一晃,干扰一下他的心神了。
    顾芳尘也是呵呵一笑,来了个標准的皮笑肉不笑:
    “谢谦,確实是別来无恙。”
    “不过,希望下一次见面,能看见你的死相,你的徒弟死得不是很安详,你毕竟也不能比你徒弟差,是吧?”
    反正如今也已经是撕破脸了,大可不必再虚与委蛇,顾芳尘乾脆直抒胸臆,来了个酣畅淋漓的问候。
    谢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,嘆了口气,缓缓道:
    “顾芳尘,其实你的资质真的很不错,我曾经说,邀请你到尧山书院当个夫子教教那些学生,
    並非是客套话,而是真心相邀。”
    “你心中知道“万古同天”代表著什么,为何又要执迷不悟,留在这註定消亡的尘世?”
    顾芳尘一点不吃他这套,毫不客气地道:
    “我的资质向来是好,在青蛮,是便是『天神”使者,若留在剑阁,我会是下一任剑阁阁主,
    若永安帝未死,我是下一个镇北王,若我想,度母教今天就得加一个『圣父”的位置。”
    他自光冰冷,勾起一丝冷笑:
    “但倘若在尧山书院,却不过只是你的一条狗。”
    “『万古同天”,就是你的狗笼,你养起一条条各色的狗,坐看它们因为没有痛觉而无限廝杀,是不是很快乐?”
    正因顾芳尘了解“万古同天”,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间炼狱。
    当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能够神魂永存,他们就不会再吝惜自己的生命,人命不值钱,廝杀成为了家常便饭,渐渐地失去了痛觉,乃至失去了理智。
    而后,被谢谦以最残暴的“规矩”镇压,以一具具行尸走肉,构建出了一个他想要的桃源。
    谢谦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,面无表情地盯著顾芳尘,半响,只挤出来一个字:
    “好!”
    谢谦话音刚落,他便出现在了顾芳尘的身前,朝著后者一掌落下。
    这一刻,谢谦的身形变得格外巨大,宛若一尊顶天立地的宏伟雕像,在日光背阴处,他的面目被阴影笼罩,整个人只剩下漆黑轮廓,压迫感大得没边。
    顾芳尘看著头顶上拍下来的巨大手掌,眉心一跳,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五指山笼罩的猴子。
    他心臟狂跳,四肢冰冷,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
    如潮水一般的恐惧,让他的大脑警铃大作,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大声尖叫,大喊著:
    “快跑!快跑!快跑!”
    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,如果不跑的话,就会死。
    但顾芳尘深吸一口气,紧咬牙关,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逃跑的本能,眼睁睁看著头顶上的巨大手掌拍了下来。
    “轰一一”
    在这无边的恐惧当中,手掌触及到了顾芳尘的额头,但他硬是紧盯著上头,半步都没有后退。
    “呼.....
    那声势骇人的手掌从顾芳尘的身上穿了过去,宛如一阵清风般瞬间散去。
    顾芳尘背后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    他回过头去,看到自己身后同样正在散去的幻觉。
    方才,他的脚后跟,赫然已经抵住了深不见底的悬崖边!
    从下方看去,那悬崖漆黑一片,无边无际。
    但凡他刚才遵从本能逃跑,一动,就会跌落深渊,活生生嚇死。
    这力量不以人的修为为转移,哪怕是个二品,刚才面对那手掌,只要后退,就得被嚇死。
    这便是“问心”
    然而,就在幻觉即將完全散去,顾芳尘鬆了口气的瞬间,一道苍老的声音平平淡淡,在他耳边响起:
    “你究竟想做什么?”
    顾芳尘脱口而出:
    “以谢谦二字替国运,斩断国运,即斩杀谢谦!”
    他反应过来,意识到自己失言,大惊失色,看向远处负手而立的谢谦。
    谢谦抚掌一笑:
    “原来你打的是这么个算盘,不得不说,顾芳尘,你的確是有魄力。”
    “只可惜,你没有这个机会了。”
    他伸手一招,顾芳尘从金帐带出来的镇国玉璽,便飞了出来,落入谢谦手中。
    谢谦再抬头,手刚刚抬起来,却忽然感觉到了阻力。
    那阻力如在水中,四周涟漪泛开。
    眼前星天倒映,天旋地转之间,无数红色的因果线缠绕到了他的身上,將他拉走,眨眼间,已经瞬间被转移出数万里。
    同样被转移走的,还有另一边被拦住的祖师奶。
    当两人想要回返时,却好似遇到了鬼打墙,四周一重重因果线,让他们仿佛永远困在原地“先走!我的命盘只能拦住他们一会儿,以谢谦和施清光修为,最多不过半刻钟,就能破解!”
    许负面色沉凝,拉住顾芳尘。
    顾芳尘的目光在谢谦刚才的位置停留了一瞬,眼神闪烁。
    看来是信了—·
    他转过头,將先前准备好的巫族“兽皮”製成的衣服递给许负,沉声道:“穿上这个,我们进海国!”
    唯有海国的【螺书】结界,才能真正挡住谢谦和施清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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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拼尽全力了(抱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