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珠想要什么?
    她想要一座最坚实可靠的靠山,能震慑住荣国公府所有人。
    她从一开始上流云山,入枯月观,就为了这一件事。
    可展玉燕此时开口,明摆著是要她开口提一个要求,然后就算彻底了结她待她的救命之恩。
    这不是盈珠想要的。
    但面对著此刻的展玉燕,盈珠也没法儿拒绝。
    “那就请观主,派人送我回荣国公府养伤去吧。”
    盈珠心念一转,很快道。
    展玉燕一口应下:“好,待你伤好些后,我便替你安排。”
    “不,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。”
    她正要转身离去,身后的盈珠却道:“劳烦观主,今日便送我下山吧。”
    展玉燕回过头来,就见病榻上的小姑娘扬起一抹笑,凤眸里燃起小心翼翼的希冀。
    “观中虽然清净,但窗边景色著实单调,我也想早日与亲生爹娘团聚。”
    “说不定真如当初观主所说,是我误会了他们,他们还念著我这个亲生女儿呢。”
    展玉燕不过思虑一瞬,便点头道:“好。”
    盈珠被扶出门时,江竟云正好拎著食盒来看她。
    这几日都是如此,皇帝得知她为救展玉燕受了伤,特意派了御厨带上食材在观中为她们二人燉补汤。
    盈珠的这一份,就是由江竟云送来的。
    “这是要去哪儿?”
    一见到盈珠弱柳扶风般的身影,他快步跑来,皱眉问道:“你伤还没好,怎能轻易走动?”
    盈珠冲他笑:“这几日多谢江大人了,只是我伤虽还没好,但於走动已经没有妨碍了。”
    “我想回家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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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回家?”
    看著盈珠苍白的脸色,江竟云的眉头皱得更紧。
    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,还想说些什么,就见展玉燕也拎著包袱过来了。
    明显是要外出的架势。
    “观主,您这是——?”
    盈珠也疑惑地抬眸看来。
    展玉燕將隨身携带的包袱递给玉蕊。
    玉蕊愣住,望向盈珠,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。
    玄真刚要伸手接过来,就见展玉燕已经不耐烦地將包袱塞到玉蕊手里,然后顶替了她的位置搀扶住盈珠。
    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    盈珠眼眸微亮,这倒是意外之喜了。
    身后江竟云眸色深沉,转念一想便明白了。
    他看著盈珠纤瘦的背影,眼底涌现出心疼,一想起荣国公府里那一家四口和冒牌货其乐融融的景象,就心中暗恨。
    世间哪有这样的父母,女儿被拐后伤心不过半年便收养新的女儿,从此亲生女儿就被遗忘,却將养女宠得如珠似宝。
    明明是正经的国公府千金,明明所有的一切都该属於她,却不得已要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获取。
    盈珠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想,她被扶上了马车后,展玉燕很快就下去坐了另一辆马车。
    枯月观的人展玉燕只带去了玄真一个,周遭护卫的,便都是以江竟云为首的,皇帝的人。
    盈珠没想到会在下山途中遇到谢怀英。
    他是从小路上山的,带著一行人忽然衝上来,混乱之中登上马车,一把就抓住了盈珠的手。
    “跟我走!”
    玉蕊惊呼一声,扑上来撕咬他,被他一脚踢下了马车。
    “玉蕊!”
    盈珠重伤未愈,被他这么一拽肩上的伤口很快裂开,洇开一大片鲜红。
    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,就这样被拖拽出了马车。
    “谢怀英!你住手!”
    谢怀英憔悴了很多,原本温润多情的桃眼此刻阴沉一片,蕴著滔天的怒火和沸腾的杀意。
    “傅晏熹,你糊弄我!”
    他高高扬起手臂,正要打下去,紧紧拽住盈珠的右手忽然被一把飞来的匕首刺中,还不待他呼痛,身侧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,使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。
    “盈珠!”
    江竟云飞奔而来,急忙將摔落在地的盈珠扶起来,“你怎么样?”
    看到她肩头逐渐透出来的殷红血色,他杀了谢怀英的心都有了。
    “谢怀英,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?”
    谢怀英也是个狠人,他直接拔掉手臂上的匕首,隨手扯下衣角將伤口包裹,满脸阴鷙道:“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    “我在抓我的逃妾。”
    他看著江竟云心疼地將脸色苍白的盈珠揽进怀里,说不清是妒恨还是怨愤,神情扭曲到了极致。
    “怎么,江大人什么时候对我后院的这些事感兴趣了?”
    “还是说你也看中了她?那还真是不巧了,她早已经是我的人了。”
    他又看向盈珠:“和我回去!”
    盈珠按著自己又裂开沁血的伤口,冷眼看著他发疯:“我怎么不知道,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人了?”
    果然是翅膀硬了有了靠山,都敢这样和他说话了。
    谢怀英看了江竟云一眼,心中恨意更甚,张口就道:“你在藏春阁时便被我破了身,那晚你哭著求我带你回京城,发誓说爱我一生一世,愿意永远侍奉在我身边。”
    “我答应了你,甚至亲自去扬州城接你,可你却另攀了高枝。”
    “盈珠,你可真叫人伤心。”
    他朝她伸出手,又放软了声音,“过来,隨我回去,我就还像从前允诺过你的那样,纳你为贵妾。”
    “別赖在江大人怀里了,你出身青楼,早已不是清白身,江大人尚未娶妻,你留在他身边,只会污了他的名声。”
    盈珠只冷眼看他作深情状:“谢怀英,別演了。”
    “我不是你的逃妾,江大人在扬州城做了件好事,许我们赎身脱籍。”
    “我如今是正正经经的良民,不是你能隨意践踏欺辱的。”
    “更何况,你如此欺我骗我,若是叫我亲生爹娘知晓,你就不怕他们生气吗?”
    闻言谢怀英眼底闪过一丝心虚,但他依旧道:“知道又如何?”
    “我何曾欺你骗你?难道不是你主动见我富贵生出了攀附之心,难道不是你主动要与我为妾?”
    “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满足了你的心愿,又遵守诺言去扬州城接你而已,我有何错?”
    盈珠苍白的脸上顿时涌出一抹悲愤:“可你分明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