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倒是戒备心不强,但我们不是土匪啊,不可能因为別人戒备心不强就把人都宰了吧。
    说到底,他们来打猎也是为了生活,我也当过猎人,严格来说,打野猪和打金钱豹也没啥本质的区別。打野猪是为了吃肉,打金钱豹是为了皮。我家里还有一张虎皮呢,那是我的传家宝。
    总不能因为人家来这里打金钱豹就把人都宰了吧,那成啥了?
    但是这些人对我们的威胁又是实实在在的,如我们所料,他们並没有急著离开,而是继续住在这里。我现在多希望岛美的身体赶紧好起来,他们不走,我们走还不行吗?偏偏岛美这边病病秧秧,且得打疫苗呢。
    刚打了水痘疫苗,我看书生的药箱里一小瓶一小瓶的多了去了,起码得打一个月才行。
    我坐在帐篷前面看著对面的那群人,这群人离著我们也就是八十米左右,他们欢呼之后,又都沉默了。
    大同过来坐在我的旁边,他说:“师父,你觉得这群人想啥呢?”
    我说:“肯定想怎么把所有金子都搞到手。但是他们又不想打仗,打仗太危险了。他们想智取,尤其是我们给了他们三分之一之后,他们会觉得我们很懦弱,只要嚇唬嚇唬,就能得到更多的金子。不过他们知道我们是摸金校尉,也知道摸金校尉都不是孬种,他们又担心我们和他们拼了。”
    大同说:“总之,他们现在也很矛盾,我在想,要是他们现在拿著金子就走,岂不是赚大了吗?”
    我说:“见面分一半,確实是江湖规矩,他们要是现在就走,我们也就不说啥了。钱嘛,给谁不是啊!偏偏他们不走,这就有点过分了。”
    大同说:“他们又打了三只羊回来,又在烤羊腿。”
    小五这时候躺在帐篷里,头枕著轮胎睡著了。这小子和轮胎熟悉了,现在走到哪里都带著轮胎,睡觉的时候当枕头,平时当板凳,无聊的时候还能当皮球在地上拍。
    这个小五,还是很有童心的。说到底,这件事里面的所有人都不是什么坏人,大家无非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。小五为了金子,只是偷东西,没害人。姜秀丽为了前途,为了名望,她也只是偷东西,没害人。
    苏梅更不用说了,为了权力,也没害人。
    就连岛美也没害人,不对,她害了一个人,那就是死人头,她害了死人头一辈子。不过也不是她乾的,是她爸爸把死人头安排在那里的。
    要说现在最大的错,就是金子。要不是有这些金子,我们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。
    我说:“只要我们捨弃这些金子,我们就能生活的很好。”
    大同说:“师父,你想捨弃?”
    我说:“你不想吗?”
    大同说:“我觉得这些人得到全部的金子之后,就是黑吃黑的开始。这些可不是什么善类。我愿意赌一把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这不是赌,而是我就想放弃这些金子,哪怕是他们拿到金子之后就离开,我也不后悔。”
    姜秀丽突然大声说:“你疯啦,那么多金子,你出生入死到底为了啥子?”
    我说:“姜秀丽,手里拿著金子,太危险了,这两天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圇觉。这些金子送出去,我们就绝对安全了,大家都能吃的踏实,睡得安稳。”
    泉儿说:“这么多金子给这些傢伙,我不甘心,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?万一他们不黑吃黑,不內訌,我们岂不是损失惨重?”
    大同说:“我赌的就是一个概率,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出现分歧的,为了钱,猎人组和商人组会彻底闹掰。”
    书生小声说:“但是他们一旦不闹掰,我们的金子可就没了啊!”
    我说:“我这不是赌,我就是想放弃这些金子。我们命里就不该有这一笔钱,最关键的是,我们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,为了钱去拼命,不值得。你们觉得呢?”
    泉儿点头说:“我同意,师父,我反正是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的。”
    姜秀丽有气无力地说:“我反对,这么多金子,上交给国家也算是大功一件呢,给这些人,他们会念你的好?”
    苏梅说:“我也反对,这么多金子给他们这些偷猎贼,我接受不了,我寧可和他们打一仗,就算是牺牲了也在所不惜。”
    大同说:“我支持师父的决定。”
    书生说:“我觉得守仁说的有道理,我们没必要为了钱冒险,怀璧其罪的道理大家都懂得吧,为啥就不能规避风险呢?”
    岛美此时举起手说:“我同意守仁的决定。”
    小五也举手说:“那我也同意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少数服从多数。”
    姜秀丽大喊:“不行,有时候真理就掌握在少数人手里。”
    我哼了一声说:“真理绝对不会掌握在你的手里。”
    我和泉儿一个眼神,接著,我俩开始送金子,用了一个下午,把所有的金子都送了过去,连箱子都送过去了。我看著那女的说: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,这下我们也算是认识了,留个名字吧。”
    “我说了你也未必信,我不会告诉你真名字的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说一个,留个念想。”
    “既然你这么说,你就叫我林凤凰吧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我叫王守仁,现在你们拿到所有金子了,你们可以出山了。”
    她回头看看她的人,又看看我们的人,她说:“后会有期,我们明天一早就走。”
    这天夜里,他们一直喝到了后半夜,到了早上的时候,有个人死了,已经冻僵了。
    书生说大概率是喝酒猝死的,喝酒太多很容易猝死,死的是一个猎人,林凤凰等人就地挖坑,就把人埋在了这里。
    对面十五个人,就这样变成了十四个人。这些人倒是都没什么不开心的,少个人,就少一个分金子的人。
    我们这边的人把金子送出去之后,睡得別提多踏实了。
    偏偏这时候,北边来的冷空气和南边来的暖湿气流在我们头顶匯合,下起了雨。
    这一场冷雨下来,气温骤降,他们虽然点著火,但那破帐篷根本就不怎么管用,他们的人都钻进了睡袋里。
    也多亏他们带的衣服足够厚,不然肯定都得冻惨了。
    下著雨,刮著风,这风特別凉,能直接吹进骨头里的那种。
    我小声说:“看来这群人一时半会儿走不掉了。”
    大同说:“按理说应该打起来了啊,这些人难道这么有素质吗?守著那么多的金子不分不说,还不打架。”
    我说:“我估计啊,这两拨人都睡不好觉了,都怕睡著的时候被对方全杀了。”
    泉儿在里面躲在睡袋里,他说:“师父,你还別说,金子送出去,我这悬著的心一下就落定了,我困了,睡一觉哈!”
    虽然天气不太好,但是岛美的身体却转好了,她裹著苏梅的衣服,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太小了,胳膊和腿都露著一大截。她爬著到了帐篷门口,看著对面说:“这十四个人,那么多的金子,一人一百斤也背不出去,我很好奇,他们打算怎么办呢?”
    我说:“是啊,到底怎么才能把两千斤的黄金背出这秦岭呢?我也挺替这些人发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