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怡听闻此话,先是一喜。
    隨后拧眉思索起来,该如何哄老將军了。
    那端李氏却不悦出言。
    “瑶儿,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?
    宣武老將军是你亲祖父,那就是怡姐的祖父,赶明你亲自带怡姐回家一趟。
    把认亲一事办妥了。
    你也不想想,若是怡姐真能嫁进荣家,成了世子夫人,日后荣家定然也是你楚家的助力。
    对將军府大有益处。”
    相比程怡那直肠子,李氏確实老道多了。
    楚瑶直视李氏,直言不讳。
    “老夫人,怡姐年幼,她糊涂也就罢了,您怎么跟著她一同起鬨?
    怡姐愿意自己胡闹,不要拉上我。
    不然,老夫人亲自带著怡姐去认亲好了。
    你们当荣府是什么人家?
    荣府结亲,京中权贵不说任他挑拣,也差不多了。
    怡姐认个將军府干亲,就能入他荣府的眼?
    京中重文轻武,您该是知道的。
    宣武將军府哪有那么大的脸面,让荣府看重?
    更何况,还只是个將军府干孙女。”
    一盆冷水兜头泼到程怡和李氏身上。
    程怡顿感手脚冰冷。
    回府以来,她左思右想,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。
    她满心欢喜,以为可以以此自提身价。
    可经二嫂一说,她也觉得似乎她的办法並非完美。
    “若是还不够,我——再认大嫂爹爹崔尚书为乾爹。
    崔家是文官重臣。
    我认下崔尚书这个乾爹,再认下老將军这个干爷爷。
    总该够了吧。”
    “我们崔家不认你这个白眼狼!”
    几人乍听此言,皆看向声音来处。
    只见气鼓鼓的崔厚枝抬脚进门。
    “大嫂,我自问不曾得罪过你,你怎么张口就污衊我是白眼狼!”
    崔厚枝一屁股坐到李氏下首一张椅子上,眼睛斜斜看向程怡,眼中儘是不满之色。
    “污衊你?说你是白眼狼都是抬举你!
    你想想往日我和你大哥是如何待你的?
    你倒是好。
    亲大哥残废了,你连正经去瞧瞧亲哥都不曾。
    你大哥这段时日,鬱鬱寡欢,你不曾宽慰开解他,只知道跑出去偷会情郎。
    好处想不到我崔家和你大哥一点。
    如今倒是想著让我爹认你做干闺女。
    你还要脸不要,往日你可曾孝敬过我爹一盏茶?
    我爹识得你不?
    你就舔著大脸,要做崔家干闺女?!”
    自从程文博被五少爷废了右臂,崔厚枝可是看出了侯府一家子的真面目。
    哪有兄友弟恭?哪有姊妹和顺?
    都是假的!
    就连老夫人的慈爱都是假的!
    他们平阳侯府一家子欺负她和大少爷。
    伤人凶手如今逍遥自在,谁理会他们大房的委屈?
    博哥升职的事原本已经板上钉钉,可就因为他残了臂膀,从此与提拔无缘。
    要不是她好说歹说求著她爹,博哥工部差事怕是也保不住。
    如今,博哥身心受损、仕途不畅,他整日酗酒消愁。
    侯府这一大家子,谁问过、管过?
    这个程怡更是,从前没少问她要衣服、首饰。
    她不说有求必应也差不多。
    可她呢?
    自私透顶,没心没肺,就只顾她自个。
    她亲哥出事,她哪能不闻不问?
    这会子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崔家,想做她崔家的乾亲。
    简直白日做梦!
    程怡见崔厚枝语气刻薄、面色不善。
    要是平日,她才不忍她,可如今毕竟事关她的终身大事。
    程怡强忍心中不满,面上堆著討好的笑。
    “大嫂,你误会我了,我哪里会不关心大哥。
    我跟大哥一奶同胞。
    大哥出了事,我也挺难过。我不是不想去安慰大哥。
    我只是嘴笨,怕说了不该说的,又要惹大哥伤心。
    所以才忍著没敢去清暉院的。
    大嫂,你相信我。我是关心大哥大嫂的。”
    “骗鬼吧。你哪还有心思关心你大哥?
    当我不知道,你日日打扮得枝招展跑出去会野男人。
    侯府脸都快让你给丟尽了。”
    程怡被崔厚枝粗鄙的言辞激怒了。
    她知道崔厚枝是不肯帮她了,索性也就跟她撕破脸。
    “你不帮就不帮,但请你把嘴放乾净。”
    “怎么?自己做出下作事,还不兴別人说了?”
    “崔厚枝,你又比我好多少?当初你嫁进侯府前,日日跑来同我大哥廝混。你就不下作了?你的脸皮又在哪里?”
    崔厚枝一噎,怒视程怡。
    “大少爷救我於危难,大少爷又因我受伤,我知恩图报,前来伺候大少爷。
    跟你一样吗?!
    再说,大少爷为了我,敢於同涂山山匪搏命。
    又八抬大轿將我抬进门。
    你呢?你日日同人私会,怕是早就无媒苟合了吧。
    怎么也不见人来求娶你啊。
    你以为你东拼西凑抬的那点身价,就能被人瞧在眼中吗?
    蚍蜉撼树,不自量力。”
    “你!”
    程怡气得胸前起伏,她红著眼睛瞪著崔厚枝。
    “你还真以为我大哥是为了救你?!
    你想的真美!
    我早就听大哥的小廝说了。
    大哥才不是为了救你。
    大哥要救的是定远侯府嫡小姐。
    不知道哪里出了紕漏,阴差阳错救了你这个丑八怪!”
    崔厚枝原本得意的脸顿时僵住。
    她如遭五雷轰顶。
    好半天才回过神。
    一双唇不受控制地不住颤抖。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博哥不是要救我?你胡说!”
    程怡见她失魂落魄模样,心中才痛快一些。
    “我有没有胡说,你自己问问小廝就知道。
    我大哥又没有眼瞎,你以为他喜欢你黑,还是喜欢你丑?”
    “怡姐!不许胡说。”
    李氏厉声打断程怡。
    “枝儿,你別听怡姐胡说八道。
    博哥是真心喜欢你,才娶你进门的。不关旁人的事。
    你要相信……枝儿!”
    崔厚枝哪里再听得下去一句,抬脚疾步匆匆出了门。
    她要问个清楚,程文博到底要娶的是哪个?
    崔厚枝一把推开书房门。
    就见昏暗的书房內,程文博伏在案上,喝得昏天暗地。
    程文博听见有人进门,不悦斥责。
    “谁让你进来的!”
    “夫君!”
    程文博这才抬头,原来是崔厚枝来了。
    他声音放软了一点,不过眉头依旧皱著。
    “你怎么来这里了?不是让你没事不要来书房吗?”
    “夫君,我来有要事问你。”
    崔厚枝上前一步,“二小姐说你想娶的是定远侯府小姐,可是真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