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氏乍听这消息,气得血往上涌。
    她哪里肯承认,只胡乱打发了老手帕交。
    马上派人唤程怡来。
    李氏这时见到程怡,恨不得扑上去先扇她两耳刮子。
    “你给我跪下!说,你今日去哪里了?见了谁?”
    程怡知道瞒不住了,只得委委屈屈跪下。
    “祖母,孙女今日去了茶楼,见了王家千金。”
    “果然如此!”
    李氏气得鼻孔呼呲、呼呲喘著粗气。
    “侯府书香门第,竟然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!
    你是不是恬不知耻在茶楼扬言,你同荣世子有染,还……还怀了人家孩子?!”
    程怡垂头不敢言语。
    李氏气得又要寻东西砸她,奈何手边已经没东西可砸了。
    “你给我从实招来!
    你是不是早就同荣府世子有了苟且?
    你是不是真的怀了他的孩子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程怡见状,也不再隱瞒,破罐子破摔道,“祖母,您要打要骂隨你!”
    李氏头一阵疼,跌坐回椅子上,一双眼睛恶狠狠盯著程怡。
    “好好!你真是好勇气。
    一个女子竟如此不要脸面!
    你不要脸,我们侯府还要脸!
    你这一出,是把我侯府架在火上烤。
    你是完全不顾及侯府顏面吗?
    你让世人如何戳我侯府脊梁骨?!”
    “祖母。”程怡来了脾气,索性也不跪了,抖了抖裙子起身,目光直直看向老夫人。
    “你为什么只在乎侯府顏面?你考虑过我吗?
    我同你说过,我要嫁进荣府,你呢?
    你管过我吗?
    我不过用我自己的办法成全自己,这有什么不对?”
    “什么办法也不能没有礼义廉耻!你这番作为,你以为荣府日后还会把你当回事吗?”
    “我不管!
    我如今有了荣家骨肉,我是一定要进荣府。
    等孩子生下来,母凭子贵。
    到时我看谁还敢小瞧了我去?”
    李氏气得恨不得上前撕程怡的嘴。
   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。
    她还要发作,就听丫鬟匆匆来报。
    “老夫人,荣府派人来上门提亲。”
    竟来得这样快!
    事到如今,李氏也只能先压下心头怒火,让程怡滚到后面去。
    来人並不是正儿八经的媒人,不过是荣府一个稍体面的嬤嬤。
    嬤嬤从头到尾趾高气昂,不冷不热甩下几句话,丟下一百两银子作为彩礼,说荣府下月初八会派人来抬程姨娘进门。
    也不等老夫人发话,那嬤嬤就施施然告辞走了。
    区区一百两彩礼!
    派来的人还如此傲慢!
    李氏胸口憋著好大一团怒火无处发泄。
    正瞧见程怡欢喜从里间出来。
    “祖母,荣府果真是来提亲的!”
    李氏火气终於找到了突破口,衝著程怡一顿疯狂输出。
    程怡心中欢喜,这时什么都能忍下,她敛容垂著头,任凭祖母责骂。
    李氏骂够了,人也累了,喘著气回到座位上。
    这时眼梢瞟向坐在位置上从头到尾不言一语的楚瑶。
    她有心埋怨楚瑶不好好看管程怡,导致闹出今日这等丑事。
    但知道楚瑶不好惹,更何况今日她確实没力气了。
    只能狠狠瞪了楚瑶一眼。
    家门不幸,一个两个都不让她老婆子省心。
    李氏挥了挥手,要赶人走。
    却见程怡立在那里不肯动,李氏爆粗口。
    “下贱蹄子,还不快滚!看到你我就心烦。”
    程怡梗著脖子,“祖母,还有一事。”
    “你还有什么话?”
    “祖母,我如今要嫁人了,我母亲留下的东西该给我了吧?”
    李氏瞪眼,“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?那些东西是留给侯府的。”
    “祖母,那都是我母亲的嫁妆。我母亲若是在世,我出嫁,她定然要拿出来给我的。”
    “你出嫁?!”
    李氏恨得咬牙切齿,“你那是出嫁?你不过是给人做妾。
    妾是奴。
    你去给人做奴做婢,还想带走侯府的东西?
    我看你是痴心妄想。”
    “我母亲的东西,我凭什么不能带走?!
    我看你就是霸占久了,就当成自己的东西了!”
    “你!”李氏气极,这个程怡如今越来越不像话了。
    还敢说她霸占儿媳妇东西?
    还让她反了天不成?
    “程怡不敬,来人给我掌嘴!”
    嬤嬤听见吩咐,哆嗦上前,不知如何是好。
    程怡听见掌嘴也慌了,她忙用求救目光看向一直端坐的楚瑶。
    楚瑶也不好一直看热闹,於是起身淡淡开口。
    “老夫人,怡姐毕竟年幼,难免一时有口无心衝撞了您。还请老夫人息怒。”
    李氏却不肯善了。
    她一直待程怡不薄,今日她辱侯府门楣在先,口出恶言在后。
    无论哪一桩,都够她程怡上家法的。
    李氏瞪眼看向婆子,“还愣著干什么?给我掌嘴。”
    “啪、啪。”
    程怡挨了婆子两巴掌。
    她红著眼睛,瞪眼看向李氏。
    “祖母,我说的不对吗?
    我母亲的嫁妆捏在你手里,我这个亲女出嫁都不能带走。
    说出去你不怕外人笑话吗?”
    “笑话?你与外男私会苟且不怕人笑话,你跟人未婚有孕你不怕人笑话。
    这会子关心我怕不怕被人笑话?
    老婆子我老了,心却亮堂。
    你若是正儿八经嫁去高门大户,我自当为你准备丰厚嫁妆。
    如今你不过是一百两彩礼买断的贱妾,你还想要我准备什么嫁妆?
    侯府人口眾多,你母亲又不是只你一个女儿,她留下的东西是给侯府哥儿的,你不要想著再打任何主意。”
    “那我的嫁妆呢?”程怡急了,“祖母,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的脸面,你不能不管我。”
    “管,我如何不管。”
    李氏瞥了一眼桌上那可怜兮兮的一百两银子,冷笑道,“你那一百两卖身钱,我们侯府是不会要的,你全带去,就当做侯府给你的嫁妆。”
    “一百两?不公平!我大姐出嫁时,侯府大张旗鼓,掏空半个侯府给大姐做嫁妆。
    凭什么到我这里,就一百两!”
    “你大姐?你大姐当初嫁的是什么人家,是你能比的吗?”
    “怎么不能比?赵家有什么了不起,后来还不是被圣上厌弃,抄家罢官吗?
    祖母,做人不能太偏心,我和大姐同是程家女儿,大姐有的,我也得有!”
    “你不提你大姐也罢,提你大姐,我更不能给你筹备嫁妆。
    当年给你大姐那些嫁妆还不是全部打了水漂!
    有什么用,侯府没沾到半点光,还差点被她拖累!
    你也別指望我给你准备什么嫁妆!
    就那一百两,你爱要不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