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师帮帮忙_126

  “唔。”排头武官点头道。
  此刻,又有一人过来,只见那人相貌堂堂,朗目粗眉,蓄着回字胡,穿一身常服,四十岁上下,秀女们纷纷抬眼,眼前一亮,都是倾心不已,吕仲明茫然抬头,发现大家眼里好像都在冒红心,心想这家伙很帅吗?好吧,确实有一点帅,可是平时见惯了帅哥,不说顶级的李靖了,尉迟恭那种会笑的眼睛也能甩开这厮一条街……
  “大将军。”武官们纷纷行礼。
  那人咳了声,扫视秀女们一眼,说:“都在这里了?”
  宦官忙恭敬道:“回禀大将军,今日就排队登船,供陛下检阅。”
  那大将军显然有心事,挨个看过来,手指捏着每个人的下巴,让她们抬头,似乎都不太满意。最后到吕仲明时,又道:“这么高?”
  吕仲明心里狂跳,几乎就要见到杨广了,别再出什么问题了,本想用迷魂术把他给放倒,奈何这里又太多人,动静太大唯恐引来船上的僧人,不敢动手。
  “你,跟我走罢。”大将军道。
  “啊?”吕仲明道:“走去哪?”
  “放肆!”马上就有人吼他,吕仲明被吓了一跳,宦官脸色大变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!”
  “哈哈哈——”那大将军笑道:“你知不知道我是谁?”
  吕仲明茫然摇头,那武官却觉得甚是有趣,点头道:“不错,有意思。”
  众人见武官并未责备,便纷纷退开,宦官又道:“这是宇文将军。”
  “哦……”吕仲明登时想起了这人,乃是杨广左右手之一,少时跟随杨广,担任禁卫官,一路做到执金吾卫,权力如日中天的宇文化及。当时李世民要逼李渊起事,就让吕仲明冒充宇文化及的手下,送信到并州去。没想到阴错阳差,居然在扬州碰上了事主。
  这下好了,杨广的面又见不着了,宇文化及发令要带走秀女,谁敢违拗?吕仲明又不好来硬的,只得乖乖跟着走。
  其余武官一人挑了个秀女,宇文化及便吩咐车来,载着吕仲明与其余人前往将军府内。
  吕仲明刚上车,便听到有人在外头说:“道信大师。”
  吕仲明心中咯噔一响,暗道好险,要是刚才在队里,说不定这时候就被发现了。
  眼看马上就要得手的龙鳞又丢了,当真是一波三折,吕仲明只得认命,先去将军府里再说。侍卫将他带到府里后,便让他在府里歇着,等候大将军归来。
  吕仲明乐得没人来管,便从怀中取出那枚签,又化作蝴蝶飞出府去。
  然而刚在墙角幻化回人,面前便站着一名僧人。
  吕仲明:“……”
  那僧人道:“金鳞道尊。”
  说毕双手合十,吕仲明表情抽搐,退后一步,警觉抬手,那僧人道:“贫僧法号吉藏,借一步说话。”
  吕仲明静默三秒,转身要走,吉藏却跟在身后,说:“我没有恶意,我们都是你的长辈,不会与你动手,仲明?”
  吕仲明低着头,沉默,走出街角,吉藏满脑袋问号,还以为把吕仲明吓着了,毕竟二人从未见过面,也未说过话,吕仲明转头道:“我跟你不熟,别跟着我!”
  吉藏哭笑不得道:“吕仲明?”
  说话时两人加快脚步,拐出巷子口,进了大街上,吕仲明只想朝西市跑,奈何吉藏已追了上来,拉着吕仲明袖子,说:“有话与你谈谈。”
  吕仲明陡然尖叫道:“救命啊——得道高僧非礼良家妇女啦——”
  任吉藏有通天的本事,还是被吕仲明给耍了一道,整个市集上全部人都望过来,只见吉藏拉着吕仲明的袖子,吕仲明香肩半露,按着侧衽,大声尖叫。
  哗一下市集上就炸了,马上有人拿着棍子跑过来,吼道:“兀那和尚!快快放开那女子!”
  吉藏脸色一变,马上转身,提着袈裟跑了,吕仲明则扯好衣服,趁着没人发现,逃了。
  呼呼呼……吕仲明跑到巷子后,买了身成衣换上,将女装胡乱一裹,从成衣铺子里出来,又恢复了大摇大摆的少年郎模样,吉藏从小巷尽头现身,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  吉藏:“你……”
  吕仲明马上一闪身,进了西市,吉藏竟是不敢再追,只得悻悻离去。
  果然西市内那一黑一白两名道人,是连普贤菩萨也不敢惹的,吕仲明找到保护神了,便径自朝着算命摊子前去。
  今日阳光灿烂,城中处处风筝,黑衣道人与白衣道人赫然在河边下棋,吕仲明心中已有定数,知道那白衣道人多半就是不愿透露身份的老子,而黑衣道人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庄子。
  庄周梦蝶,望帝啼血。只不知道庄子乃是哪名仙人所化,吕仲明到得棋局前,便规规矩矩,站在老子身后服侍。老子眼皮也不抬,随口道:“来了?”
  “我被抓进将军府里去了。”吕仲明哭丧着脸道:“怎么办?”
  黑衣道人笑道:“顺其自然即可。”
  吕仲明看看黑衣道人,白衣道人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,说:“你唤他周先生罢了。”
  吕仲明忙点点头,在旁看着棋局不说话,黑白二道也不与他交谈,径自下起棋来。吕仲明有满腹的疑问想问,奈何一时半会也问不得这许多,只得暂时按下。
  “这根签……”吕仲明从怀里掏出昨日庄子送他的签,庄子笑道:“不必还了,这签祝你心想事成,顺其自然。”
  吕仲明低头看签,隐约感觉到木签上传来的化生之力,这法术几近于天地初开的造化之能,一头黑,一头白,吕仲明隐约明白了,这应当是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,能够变化幻形之用。
  庄子拈着一枚黑棋,在棋盘上轻轻敲了敲,说:“这局占得太满了。”
  老子眼皮也不抬,淡淡道:“不满,多的是地方。”
  庄子笑笑道:“白子太多,就不能让一让?”
  老子懒懒道:“让什么让?争斗的是手,占格的是棋,黑子白子,俱是棋子,去了这面上的眼色,底下都是石头罢了。”
  庄子笑道:“纵生来相同,被染上了黑白二色,也就不再能混在一处了。”
  老子施施然提笔,一蘸白色的颜料,以笔一刷,将黑色棋子全涂成了白色,庄子哭笑不得,起身走了。
  吕仲明:“……”
  吕仲明潜心思索老庄二人的机锋,片刻后便心里有数,知道二人的对答,是在说人。争甚么地盘,证甚么法,都不过是占棋局,像老子这么挥笔一刷,全部涂成白的,自然更彪悍。信道信佛,其实也都在于凡人一念之差中,信道的多了,自然佛门也就混不下去了。
  老庄二人的意思是让自己去传道么?
  但是信佛的人,能扭转信仰么?
  庄子悠然笑道:“本是黑的,涂成白的,就是白的了吗?”
  “黑就是白,白就是黑。”老子懒懒道:“道就是佛,佛呢,更不知道是甚么东西了,连佛自己都说它不存在,棋盘上,可不都是白?”
  吕仲明开始尚在笑,听到这话时,脸色微微一变。
  “参不透。”吕仲明低声道。
  “渐渐的就参透了。”老子眼皮也懒得抬,说:“都这时候了,还在市集上晃荡?不早点回去?”
  吕仲明一看日头不早了,该问的却还没问,忙道:“老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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