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师帮帮忙_2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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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77、第七十六回:击鼓 ...
  东宫灯火辉煌,李建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置今日殿上之争于脑后,笑着朝李世民道:“世民,现在算一算,也已过两年了,当年你和突厥可汗的十年之约,还有八年。”
  李世民显然已决定在战后便前往洛阳,白天谈过后,已逐渐解去心结,笑着说:“这次要是打不过他们,来日说不得,也只有出塞去了。”
  李建成喝了口酒,笑吟吟看着李世民,说:“世民,哥哥祝你得胜归来。”
  李世民也会心一笑,说:“就算死在沙场,也会把并州夺回来。”
  李建成色变道:“快别这么说。”
  李世民有点黯然,温和一笑,凝视杯中酒水,说:“今天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想起小时候,大哥你带我出去打猎的那次。”
  “打猎?”李建成道:“我倒是忘了,在哪儿?”
  “国师到——”
  李建成与李世民忙同时起身,李建成脸色微变,又瞬间收住,笑着迎出去,问:“国师怎么来了?”
  吕仲明道:“刚从陛下那儿出来,陛下说,晚上太子摆酒,祝秦王马到功成,让我来带个话,陪秦王也喝一杯。”
  李建成呼吸一窒,马上就听出了吕仲明话中的暗示——你爹都知道了,今天晚上要是李世民不能出东宫,全部责任都在你头上。
  吕仲明又道:“不必拘束,太子请坐。”
  “父皇说什么?”李世民笑着问道。
  吕仲明道:“没说什么,还是那句话,问并州打不打得赢。”
  李建成莞尔道:“国师觉得打得赢么?”
  吕仲明乐道:“我也还是那句话,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  一时间席中三人都是大笑起来。
  “方才说什么?”吕仲明道:“继续说,不用理我。”
  “聊小时候的一些事。”李世民莞尔道,“小时候,在骊山脚下的猎场,我追一头狐狸,追出了十里路,你说别射它身上,得射头,否则剥下来的皮就不好看了。”
  李建成的注意力被这件旧事吸引过去了,有点茫然,眯起眼,在记忆中搜索这次狩猎,却毫无头绪。李世民又笑道:“你一直跟在我后头,最后我没射中狐狸,被它跑了……”
  “……好像是有这么一次。”李建成忽然笑了起来,说:“你还摔下马去,是不是摔断了手那次?”
  李世民点头,说:“是在一片树林前头,你策马过来,抱着我上马,说没追到不打紧,人没事就好。”
  李建成笑道:“你小子,那会儿手都摔断了,还一声不吭,也不哭,你从小就是这么硬气。”
  李世民微微一笑,说:“这事儿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是记得,你说没打到狐狸,有什么打紧的,世间许多事,是你的总该是你的,不是你的,去了就去了,不必强求。”
  “我倒是也想起一件事。”李建成说:“让国师见笑了,小时候,世民只有六岁那年……”说着李建成以手比划。
  手下摆上菜,吕仲明肚子正饿得打鼓,马上开吃。
  “三妹千里迢迢,从幽州托人,给你送了把长弓回来。”李建成说:“还记得么?是你最爱惜的东西,据说是周穆王平定西戎的上古神弓,名唤‘击鼓’。”
  李世民有点茫然:“啊?我完全不记得有这把弓了。”
  “因为被我烧了。”李建成道:“那时大哥见你得了喜爱之物,天天拿着长弓去玩,不知为什么,心生嫉妒,便趁你不在,将它烧了。”
  短暂的沉默,李世民简直莫名其妙。
  李建成笑道:“这件事,我记了许多年,常常想起,毁了你至为心爱之物,源自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念头……对不起,世民。”
  “我完全想不起来了。”李世民哭笑不得道:“大哥,你该不会编了这事来哄我的罢。”
  李建成那表情,有点唏嘘,又有点无奈,用自己的杯子斟满酒,让人送到吕仲明面前,又朝吕仲明道:“我记了这么多年的事,常常压在心上,这厮居然已忘了,早知道不提也罢。”
  李世民哭笑不得,吕仲明喝了口酒,乐道:“小时候我在家里也是这般,我爹有一幅字,特别喜欢,据说是一个老朋友给他写的,那会儿我太小,不懂事,拿着他收藏的一副字出去包龙阳君给我摊的煎饼果子,回来就全毁了,这世上,只有这么一副,价值连城也就算了,更承载了他以前的记忆,害他气了好久。”
  李世民登时哈哈大笑,说:“我小时候也常常调皮捣蛋,没少毁掉大哥多少东西。”
  吕仲明又饶有趣味地说:“后来我听别人说我幼时如何捣蛋,便知道了这件事,去给他说,爹,对不住了,毁了你最心爱的东西……”
  “……我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,说‘有么?什么字?我怎么不记得了?’”吕仲明道:“夫妻没有隔夜仇,父子也是,旁的人做这等事,说不得要记恨一辈子,可是一家人,眨眼间就忘了,因为大家都从来不把这事放在心上,对罢,世民。”
  吕仲明笑着虚虚举杯,朝李世民敬酒,李世民会心一笑喝了。
  李建成却是对吕仲明家的字画很感兴趣,问:“原来仙人也会喜欢字画?谁的真迹?国师要是喜欢……”
  吕仲明道:“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,我爹也不爱收藏,只是那副字是赵子龙给他写的,后来我翻出来一看,里头全是油,勉强看得出是‘龙吟方泽,虎啸山丘’。”
  李建成:“……”
  李世民:“……”
  “赵子龙的真迹。”房玄龄道:“确实毁得有点可惜。”
  “是的。”吕仲明不仅没有半点可惜之意,而是得意洋洋,反正我爹没把我怎么样,反而更疼我了。
  “字只有一幅。”吕仲明笑道:“不懂事的儿子也只有一个,还能把儿子掐死不成?可是最亲的人啊。”
  厅内数人忍不住大笑,都喝得有点醉了,李世民不住给二人敬酒,夜渐深,李世民与李建成又聊到李元吉,待得皇宫内灯火熄灭时,李世民才告辞出来,李建成也不留他过夜,拉着他的手,说:“出征有何难题,一并写信回来就是。”
  李世民抱着李建成,叫了声哥,房玄龄生怕他喝多了,便带着他走了。
  吕仲明朝李建成微微点头,跟着李世民离开。
  东宫外,马车前,李世民扶着墙,稀里哗啦的一通呕,房玄龄在一旁给他顺背,吕仲明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。
  “周穆王用过的弓。”吕仲明淡淡道:“名叫‘击鼓’。”
  房玄龄端着水过来,伺候李世民喝下,李世民长长叹了口气。
  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,执子之手,与子皆老。”吕仲明道:“本意是用以歌咏战士之间同生共死,袍泽相依之情,而后,被后世传颂,以歌咏爱情。”
  房玄龄不知其意,问:“请教国师,此诗有何蹊跷?”
  李世民没有回答,一身酒气,看了吕仲明一眼。
  “多谢国师相救。”李世民颤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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